8月27日
偶在网站上一转，发现了几篇师兄师姐的文章，讲述他们的练功历程及心得。我一向好奇而且多疑，且是练功过程中总有不得其解之事，便很有兴趣地看起来。
有几篇提到跟随老师的学习过程，说老师和蔼可亲、谦逊有礼、极有耐心。我想了又想，似乎难以一言蔽之。谦逊有礼果不虚传，从进门端茶倒水，到出门送客，事无巨细，亲而为之。想想自己对学生的大样，便觉汗颜。和蔼可亲？说不清。一方面，我不能说不，因为无论我所作所为如何可笑怪诞，未见老师面露愠色；另一方面，总感到老师身上有股威严，相处越久越有感觉。以至于话一出口，不等答复就知失礼。最初的聊天记录，几多“对不起”……哦，老师是面镜子，让我照见自己，知耻而后进。极有耐心？一言难尽。我看书不少，但范围很窄。最初接触功法，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，满是新鲜，洋相百出。老师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楚，却不知所云；老师给的资料，每个字都认识却不知其意。偏又认真，老师说了就回去练、列了一堆问题，第二天捧着笔记本从第一个到最后，问了又问。而且，想象力特别丰富，问题层出不穷。老师总能引经据典，一一作答，佩服的不仅是老师的耐心，也好感叹老师渊博学识。至于网上的长谈，几个月便有一次，毋论小叙。不仅如此，在练功初期，曾因失去耐心而导致几个月来辛苦找到的感觉皆无，以后怎么练都似乎在飘。向老师诉苦，老师哈哈一笑，“这次帮你一下”，那段日子，历历在目。但另一方面，对于我的某些问题，老师却惜字如金，再问，就是微微一笑，或者说以后就知道了。有次答道“古人云，能者不为、智者不语”更让我长叹。所以，在练功时，总觉得似在雾中穿行，不停地前顾后看，不知是否理解正确，苦恼不已，日子久了就有了一些怨恨：答案都在老师那，告诉我不是进步更快？何苦折磨人呢？……看看师兄师姐的经历，再想想自己，忽有所动，其实，老师是耐心的等待着我们自悟、希望我们能自我成长……
接下来的一篇是介绍跟随老师游历名山，参拜古刹，演习功法。大概那里的气场较强吧？如果我也去呢？我和佛似乎有很深的缘份。自小进佛寺如同回家，我常在佛前倾诉我的希翼、我的哀愁。练功之后，变化的不仅是身体，更是精神上的转变。练功似乎打开了一扇门，桎梏的心虽还有哀怨，但不再小我，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和周围，找到面对生活的勇气，也懂得了感激和珍惜。在佛寺练功？噢不！我会跪在那里痛哭流涕，我会忏悔，会感激，感谢他所赐予我的一切，我终于明白了一点生活的真谛。道观，又是另一番景象。从来一入道观全身紧张、脊背发凉，似乎是一个受审的犯人胆战心惊，每每不多时拔腿就逃------不知前世结了什么梁子。久而久之，越发过其门而不敢入。今年春节前，我哥要我替他去三元宫还愿。想想那感觉毕竟空的很，手足要紧，硬着头皮去了。结果手上烫了三个大泡，近半个月才消-----他们知道我是冒牌货！进了道观，我许是躲在哪个师兄师姐身后，或者徘徊在老师附近。练功？我笑着摇了摇头，心里却很是羡慕。
又一篇，看着题目便是诱人“吾今道破玄中密……”。秘密？我最好奇了。正是一头雾水之时，巴不得有人指路，便细细地看了起来。……拜祖不拜师------唔，圣严法师也说过，名师是教人道理而不是个人崇拜；奇异之象------嗯，参加过几次法会，也略有感觉；道号？再一回看，顿觉不安，一个人能既有道号又有法号吗？能既信佛又信道吗？我倒是听过佛道不分家，但是，哥哥就是哥哥，弟弟就是弟弟呀……
无心再看。转眼窗外，阳光灿烂，广州少有的蓝天，映得十几年的旧楼也金碧辉煌。只是，射进窗棂的光线有些刺眼。轻轻地关了电脑，轻轻地嘘了一口气。
佛说，不妄想、不执着。佛说，活在当下。
9月5日
路风(家兄)来了。
带给我一篇文章。内容介绍自古以来佛道双修的高僧大德。我看着，漫不经心地。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。而且，不论别人怎样，我总要说服我自己。我已扫除了这一障碍，我是说练功。古有孔子师于老聃，圣人如此，何况小民？现实也没有给我太多的选择，于我，这是药方，亦是缘份。已懒得再去想其他。我还没坚贞不屈到舍生取义的境界。好好活着是最实际的。姑且算是小义与大德
的取舍吧。不过，真佩服他们，他们是怎么统合的呢？
路风对我练的功法很好奇。我比划着，他也随着。看他一节一节地勾着手，极是不舒服。我用力抖着他的手腕，大叫：“不对！太硬啦！”蓦地一下，心里轰然响动，我懂得了老师常说的那几个字，松、静、柔、缓、圆、虚、合……我说不清，但我知道它是什么，它不是什么。
路风在厅里练八卦掌。我看着，不知不觉被一股力量吸过去，上身舒展，双臂划弧，转动双腿。几个动作之后，忽然一惊，感觉全无。便盘着腿坐了下来看着。他左一掌、右一腿，做做停停，我忽然明白了一点什么是道法自然，虽然无法言传。但我知道我懂了一点。
路风要去三元宫。我陪他。有言在先，我只看着，他说随便。入得山门，有些发怔，双手插兜，不知所措。猛一抬头，看到四个大字“道法自然”，忽然觉得自己可笑。就算是吧，人家儿子和你有了渊源，过去和老子打声招呼，也并不意味着从此就改了姓！
路风到了机场。去到安检前，对我说，“坚持练啊，别想太多”我啊了一声。看着虎背熊腰的他被几个安检拦住，上上下下地搜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：诚。我相信这套功法对我有益吗？我相信。我相信练功会让我的人生达到新的境界吗？我相信。我相信那一整套的理论吗？我相信。我相信有人籍此成仙得道吗？我相信。我愿意以此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吗？我惶惑。那么，我诚吗？我不知道。
路风终于过了安检。他对我挥挥手，转过身，辨认了一下方向，拽开大步，走了。
11月24日
那天，老师问我，“有没有开窍”。一时没反应过来，“什么窍啊””“灵窍啊”“智慧啊”。这才惊觉，是啊，已经几个月了呀。没有什么大进展。
一是忙，睁眼做事、闭眼睡觉，无心顾及其他。二是有些茫然。以前总似在迷雾中穿行、找不到感觉；而自九月以来，仿佛穿出迷雾，有种山在雾中、我在山上、我不在雾中、雾在我旁的感觉，雾渐渐向四周上升、扩散，最后和天空合为一体。天是迷茫的白、山是深色的红、树是苍翠的绿，我则东看西看，举步不前。虽然明白一点，但再读书和文章，还是不得要领，仿佛从一个小袋子跌到更大的袋子里。找不到新的感觉、新的目标---这个袋子太大了，以至于我不敢说它是袋子还是世界。想想老师说过，学生有三：一是极聪明的、一点就通；二是傻的，老师说啥练啥；三是半懂不懂的自作聪明，最误事。第三种后果可怕、第一种削尖也做不到，干脆做第二种，什么都不想，捡我能懂得怎么去做的做，其他一概放下----木头也能浮于水。
然而，不经意间朝花夕拾，却也捡了几瓣：
其一，努力控制情绪。在装修，一个装饰房屋、修理自己的过程。因为别人的疏忽，总是在退货、换货或重做。开始有气，很快发现气不得：一生气，心在绞痛；气大时，一股气打着旋从心脏直冲头部，强烈的胀痛便开始了。气过几次之后，发现这是典型的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。于是，开始控制。老师说，心平才能气和。何其难也！
其二，真实地活着。从小事做起，找寻适合自己的路。以前总是心不甘。最近想通：搭个架子，耗不起精力；任个职务，承担不起责任。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。于是，只是做事，不论大小。隐隐希望东一块西一块的积木，能搭起一座房子。即使不成，我已尽力，虽有遗憾，但不后悔。天也地也。想想几个月前和老师的长谈，我终于明白了练功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-----生活何尝不是呢？
老师说过，在三千六百种烦恼中磨炼。又说，三千六百种烦恼也放不下，那就，先一步一步地慢慢来吧。
广州路雨、2009-11-25 |
发表于 2010-12-1 23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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